【花方】新伤旧痕
***相互暗恋
***一发完
1.
方多病很早便知道李莲花就是自己心心念念要找寻的师父李相夷了。
要怪就怪自己大半夜饿的不行非要起床找吃食，好巧不巧听到二人谈话。
“你还想瞒那小子多久？”似乎是阿飞的声音。
“你不会都没有告诉他的想法吧？”
“你就不怕他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会恨你，或者等你毒发身亡他才知道实情会抱憾终身。”
方多病听得一头雾水，屋内没了声响。刚要推门一探究竟就听李莲花的声音传来，“碧茶之毒本就难解，哪怕全盘告知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，何必。”
“你甘心这么死了？别以为我看不出，你对你那小徒弟的心思可不纯啊。”
良久，只闻一声叹息。
“真是想不到，堂堂李相夷竟也有害怕的事。”
碧茶之毒？李相夷？他们再说什么？那明明是李莲花的声音，怎么成了李相夷？
方多病不记得是怎么回房的，自然也没注意到转身后笛飞声似有似无的瞟了眼门外。
2.
“李莲花你渴不渴？”
“李莲花你饿不饿？”
“李莲花你想吃什么？”
“放着我来！”
“李莲花！别动！”
“李莲花……”
“方小宝……”李莲花无奈叫住他，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儿，不需要什么事都找人代劳。
“嗯，我在呢。”
方多病回过头，阳光打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都都发着光。他就这么直直的，不加丝毫防备的回眸望他。
李莲花心跳漏了一拍，下意识屏住呼吸，咽了咽口水，强迫自己转过头。再看下去的话，他的心跳声就会露出马脚，然后成为这个空间里无法忽视的存在。
“咳咳……”李莲花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，却被方多病误以为他感染风寒，急忙放下手中茶杯去搀扶。
“你瞧瞧，穿这么单薄不生病才怪！你歇着，我给你煎药去。”
“我不是，我没有……”
“没有什么没有，”方多病不由分说的把人按在座椅，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姿态道，“现在，听我的！”
李莲花：………………有没有搞错我才是师父，简直大逆不道！没办法，谁叫自己非要隐瞒身份呢。
不过，坐在这儿看那小子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感觉，似乎还不错。
3.
夜色笼罩大地，偶有几声蝉鸣和蛙叫断断续续传来，然后在归于寂静。此时，莲花楼内的两位正大眼瞪小眼，一副谁也不让谁的架势。
李莲花觉得一定是碧茶之毒的原因让他遭受了幻听，不然他怎么可能听到方小宝说要一起睡呢？这太离谱了。
“我不管！我偏要跟你一起睡！”方多病拽着被褥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模样。
方多病的一言一行都在告诉着他，这不是幻听，是真的！
李莲花好脾气的劝诫，“小宝，你之前不是自己睡得好好的？而且这儿太小了，容纳一个人还勉强足够，你过来真的挤不下。”
“之前和现在能一样吗？你现在生病了，我得照顾你！万一你半夜渴了想喝水，杯子没水了呢？喝完水又想去如厕，身体发软起不来呢？我在你身边能随时随地知道你的状态，我要照顾你！”
李莲花：………………我倒也没有那么惨吧。
“我真的没事，我……”
话还未说完方多病的眼神就垂落下来，宛若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。
“没关系，你若是实在不愿我便守在你门口。虽然晚上风大但没关系，反正我有武功傍身。生病也没关系，反正我有武功傍身。就算生病我也会照顾你，反正我有武功傍身……”
李莲花听得一个头两个大，刚要出口反驳就见他用湿漉漉的大眼望着自己，好像收了极大委屈。
没人能拒绝撒娇卖萌的方小宝。李莲花也不能。
方多病如愿以偿的爬上了李莲花的卧榻，一双眼眸亮晶晶的。
“李莲花李莲花，你屋里好暖和啊！”
“李莲花，你困不困啊？”
“李莲花……”
榻上多了一人，那人还是自己徒弟，李莲花本就心烦意乱又被方多病吵个不停，终于忍无可忍道，“睡觉！”
“哦。”
大约一炷香时间方多病便没了动静，呼吸逐渐平稳。李莲花安下心来点了自己的哑穴，他近日晚上咳得厉害，吓到小宝就不好了。刚准备合上眼眸只觉一只手嗖的钻进他被窝，接着覆在他手腕上。
“李莲花，你手怎么这么凉……”方多病没睁眼，只迷迷糊糊翻身面朝自己，“还是我来给你捂捂吧。”接着不由分说的把自己拽进他被褥之中。
温热的气息洒在他侧脸，手腕处传来的温柔触感像是凭空生出的蔓藤，顺着胳膊肩膀，自下而上缠直心间，缠得他心跳忍不住加速。
方多病睡着的样子格外乖巧，与他平日状态判若两人。额间发丝细碎，睫毛根根分明，再往下是嘴巴…… 少年双唇干净通透，像是上好的暖玉，薄如蝉翼的厚度透着润泽的光度。
李莲花鬼使神差的凑上前覆上双唇，果然和他想象中一样柔软，一样温热。他像是瘾君子般不断舔舐吮吸着方多病的唇瓣，正欲继续深入方多病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发出呓语。
李莲花瞬间清醒过来，自己这是在干什么？他已是将死之人何必在拉一人下水。捂住方多病眼睛低声安慰，“没事，睡吧小宝。”
方多病整个人缩进李莲花怀里，脑袋蹭了蹭他胸口又沉沉睡去。
不能再这样了，这些时日小宝不仅越来越依赖他，连自己也有些情难自禁，他怕再晚点就无法狠心赶他走了。
有些事长痛不如短痛。
4.
美好的一天从方多病怒吼中开始。
“李莲花，你又扔下我！”方多病两手握拳狠狠地在空地剁脚，“死莲花臭莲花！让你丢下我让你丢下我！”说罢又不解气的对着棵树拳打脚踢。
折腾好一阵儿方多病才一屁股坐在地面，细细思索。死莲花不让他跟他偏要跟，真以为把本少爷扔在路边就万事大吉了？想得美！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回趟家。
方多病早就想回趟家查阅碧茶之毒解法了，只不过还没想好怎么跟李莲花开口。如今正是个好时机！
紧赶慢赶终于站在天机堂门口，方多病又开始犯愁。父母一向不允许他掺和江湖之事，更不允许他跟江湖人有所往来，此次出行还是千辛万苦逃出来的，若是…………
罢了罢了，等到夜深人静时在偷偷摸摸翻进去，查完古籍立刻开溜！倘若运气实在不好还是被抓住了就一哭二闹三上吊，他才不信母亲会真的狠心不理他。
李莲花啊李莲花，为了你我可真是豁出去了，你日后再把我丢下我可真的不理你了。
夜深人静，疲惫一天的人们早已熟睡，而我们天机堂少主方多病此刻正弯着腰左顾右盼，找准时机翻墙而过。
天机堂戒备森严，全天守卫不断，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难如登天。
但，那是对别人来说，怎会难倒从这儿长大的小少爷？先不讲他清楚知道守卫哪些时间段最松懈，光凭他是天机堂少主哪怕被人看到也不会多言。
方多病口中默念，三，二，一，就是现在！只见他足尖点地，一个侧翻过墙，弯腰轻巧落地。
简直完美！方多病一路躲藏终于溜到了藏书阁。
藏书阁是天机阁最豪华的地方之一，房间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，地面墙壁都在白色石砖雕砌而成，书架高耸而立，每个书架前都放着升降梯以便查找书籍。方多病手握蜡烛穿行在书架。须臾，在其中一排停住脚步，就是这儿了。
时间一点一滴流逝，各种书籍被方多病摊落一地。良久，他眼底突然亮起一道光，猛地直起身子双手紧紧攥着书角，一字一句的照着书中所读，“碧茶之毒乃天下至毒，然并非无药可救。昆仑山深处有一冰穴，此冰穴内有一雪莲花，可解碧茶之毒。”
短短一句话足以让方多病泪流满面。
李莲花，你等着，我一定会救你的。
5.
“听说燕城出了个大案，你猜方多病会不会在那儿？”笛飞声贱嗖嗖的打趣。
李莲花撇他一眼，嘴上不搭话身体却诚实的到了燕城。
“呦，这不是李神医吗？好巧。”
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，一回头，果真是方多病那小子。
“方少侠，好巧啊。”
两人在一旁相互寒暄，笛飞声默默翻了个白眼。心里暗自吐槽，这李相夷成了李莲花后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，明明心里想得不行专门跑来偶遇，还要假模假式的互道“好巧啊”。
“不知李神医何时对查案感兴趣了？”
“方少侠误会了，我可不是为了什么案子来的，纯粹是偶然，偶然。”
笛飞声：我信你个鬼。
方多病在李莲花的培养中成长很快，三下五除二就锁定了凶手，之后设局引他自投罗网。
“不错嘛，方少侠都会设局引蛇出洞了。”
“那当然，不知李神医可否听过一句话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。我天天跟只老狐狸待在一起被骗，可不得成为一只小狐狸嘛。”方多病坐在椅子上得意洋洋道。
“哦？是吗？”李莲花走到他面前弯起身子手背后，故意挨得很近，略带挑逗道，“那你说说，还跟我学了什么？”
太近了……近到方多病能清晰的看到李莲花直达眼底的笑意，没什么血气的唇色，甚至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方多病第一次被人如此赤裸裸的挑逗，脸腾一下烧起来，迅速从椅子上弹起，结结巴巴道，“我……我去审问凶手。”接着逃也般离开，因为太过匆忙还带翻了椅子。
李莲花轻笑，眼底无尽宠溺。
“真不打算活下去？”
李莲花没回答，只静静望着方多病离去的方向。
6.
“方大侠，案件已破不回你的天机阁来我这莲花楼做什么？”
方多病噎了噎，紧接着拉住身后的笛飞声，“谁跟着你了，我找阿飞。”拉着阿飞往外走。
原本游刃有余的李莲花眸光一沉拧紧了眉心，看到两人拉手离开更是瞬间黑了脸。
笛飞声一头雾水被方多病拉到一边，警惕道，“你要干嘛？”
“你也不想他死，对吧。”
笛飞声一愣，不过很快了然，“当然。”
“昆仑山深处的冰穴里有雪莲花，可解碧茶之毒。”
“昆仑山？”笛飞声喃喃重复，“我倒是知道这个地方，只是从未听说里面有什么冰穴。”
“那就要发动你金鸳盟的势力了。”
笛飞声手握长刀眯起眼睛，“你果然知道了。”
“拜你所赐。”
笛飞声没有否认，只承诺定会然全力以赴后离开。
“呦，还舍得回来啊？”李莲花洗着菜阴阳怪气道。
“你在这儿我还能去哪？”方多病很自然的接过洗好的菜，指尖触碰之际还不忘提醒他手凉注意保暖。
方多病没注意李莲花悄悄弯起的嘴角。
李莲花再次默认方多病住进莲花楼，白天一人行医一人查案，晚上一起做饭吃饭，好不惬意快活。
日落西斜，疏散的阳光从枝叶缝隙里透过，方多病在莲花楼门口不时垫脚张望。以往最多申时李莲花便会回家，然而此刻已是酉时依旧不见踪影。
又等了一盏茶时间，方多病实在坐不住了安顿好狐狸精匆匆离去。
寻了几个李莲花经常摆摊地方全都一无所获，一筹莫展之际有位老伯认出了他，“你是不是李神医的朋友？”
方多病眼睛一亮，“对，我是，请问您见过他吗？”
“他今天似乎身体有恙很早便收了摊，然后就往那个方向走了。”
方多病急忙道谢火速朝老伯所指方向赶去，终于在破旧巷口处找到李莲花。
“李莲花！”
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李莲花狼狈的躺在地面，面色苍白，浑身被冷汗浸透，全身剧烈地颤抖着，经脉扩张，毒素肆虐着他的血液。
方多病赶忙上前让他靠在自己怀里，“李莲花，李莲花你怎么样？李莲花，李莲花！”
李莲花艰难的睁开眼睛，“方小宝？你怎么找来的？吓到你了吧，我就是怕吓到你才没回去，想着找地方撑一撑，结果还是…… 没事，你别怕，就是点小毛病，我……”
话未说完就被方多病用最原始的方式打断。
他吻上了他的唇。
李莲花瞪大了双眼，可仅仅几秒便顺从接受，他已经没力气反抗了。况且，他是喜欢的。
方多病对这方面没什么经验，可又实在愤怒，于是不停地啃咬，咬住苍白的唇瓣发泄愤怒。
这个方小宝，还真是属狗的！
不过，他似乎没那么疼了。
当方小宝的嘴唇与他轻轻交合的那一刻，周身疼痛似乎全部褪去，只剩下他们之间的温暖和亲密。
7.
李莲花是在第二日才堪堪清醒，刚睁眼就对上一副通红眼眸。心虚的摸了摸鼻子，底气不足试探道，“昨天吓到你了吧？”
方多病移开视线，“你还打算瞒我多久？”声音略显疲惫，显然一夜未眠。
李莲花迟疑一阵儿，终是长叹口气，“你都知道了？”
“是啊，都知道了。真不知道现在该叫你李莲花还是，李相夷。”
李莲花停顿，似是在斟酌用词，可最后依旧吐出那句老套的，“对不起。”
“除了对不起就没什么别的要跟我说吗？”
“你也看到了，我这副身子撑不了多久，你……”
“李莲花！到现在了你还一门心思的赶我走？”
方多病气极反笑，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。接着他站起身，盯着李莲花的眼睛，一点一点解开自己衣带，直到脱去最后一件上衣。
李莲花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，方多病那原本干净白皙的皮肤此刻布满了伤痕。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的从无数伤口处渗出，顺着皮肤流在地板上，也流向李莲花心里。
李莲花眼底情绪剧烈地一颤，忍不住发抖，他掀开被子，赤着脚，一步步艰涩地走过来。
那些伤口，那些伤口是他李莲花身上的旧痕啊！
位置，大小，长度，一模一样！
肩膀上那一刀是他曾经被人暗算留下的，胸前那一剑是他十年前东海一战落下的…………
李莲花眼眸赤红，他想抱抱他的小宝，可不行，他身体满是伤痕，稍微一动就疼得厉害。
“李莲花，我把你身上所有伤疤全部复刻到自己身上。从此以后，但凡你身上多一道伤，我就跟着多一道，你若死了，我就跟着你一起死。你不心疼自己，我替你疼，你不珍爱生命，我替你爱！”
方多病疼极了，咽了咽口水缓了一会儿，继续道，“李莲花，别再推开我，我们一起去找解药好吗？”
良久，像是鼓气什么勇气一般，李莲花终于抬头直视方多病双眸，只是眼角氤出一点红色，眼泪滚落而下，颤颤巍巍道，“好，方小宝，我再也不丢下你，也再不会放弃我自己。”
“陪我一起去找解药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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